归途(美男高校地球防卫部love!同人,草津锦史郎X有马熏)

清水向,有部分养成系的情节,虐有,死亡梗有,结尾……我也不知道算是BE还是HE,慎入。


今夜,这个世界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离开了。
他在时,人生尚有来路。
他走后,人生只剩归途。
宝石蓝色的天幕之上,璀璨的繁星明明灭灭,我凝望着它们,等待了许久,却不见一颗坠落下来,成为一枚转瞬即逝的流星。

他教给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的流星许愿。
他说,流星从不辜负他的心愿。
他告诉我,多亏流星的帮助,他一直与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好朋友保持着儿时亲密无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友谊始终不曾褪色,不仅如此,他还成功地得到了自己最爱的人,一位非常优秀的、叫做熏的男子。

熏和他的故事,我都知道。
我和熏素未谋面,也已经无缘相识,然而,拜他,这个世界上唯一与我血肉相连的人所赐,熏的一生,我皆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小学。
中学。
大学。
不计其数的照片、视频、文字之类的记录新鲜得发亮,犹如两个人所佩戴的结婚戒指上那一对熠熠生辉的、恒久远的钻石,恰似一尘不染的玻璃罩之内那一束被真空保存的、永不凋谢的、水灵灵的红玫瑰。
童年。
少年。
青年。
壮年。
中年。
老年。
近乎于完美的容貌。
温柔得能够将人融化的笑容。
含情脉脉的、眼波流转的、宛若一泓浅而清澈的湖水一般动人的双眸。
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散发出来的高贵、优雅、从容的气质。
金相玉质。
白璧无瑕。
真的想要和这样的人见上一面。
真的想要这样的人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如同那一段不存在我的岁月,即使因此失去出生的机会,我也愿意。
遗憾的是,我办不到。
他不止一次地表示过,他的熏,是这个世界的珍宝。
是的,我相信。
讲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唇角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缕暖洋洋的、难得一见的笑意,化作一圈涟漪,荡漾开来,令那一张一贯严肃、古板、僵硬、正言厉色得仿佛戴着一张假面具的脸庞一瞬间变得柔软、生动。
他一定不知道,那一刻,他竟然那么美,那么惹人怜爱,引得我的心不受控制呯呯直跳,一个劲地颤抖着,整个胸腔热乎乎的,仿佛下一秒钟就要燃烧起来。
当然了,这样的感受,我从来也没有向他透露,我只是伸出手,不断地替他擦拭湿润的眼角,拭去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珠,然后继续安静地聆听他的叙述,直到他停下来为止。

生命的到来是偶然,也是必然,对我而言,倘若他和熏可以犹如他所期望的一样,始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应该有我的存在。
可惜,没有倘若。
一百年前,熏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一系列使人担忧的症状,尽管他聘请了自己所能够找到的、最优秀的、技术最顶级的医生们不惜一切代价治疗,熏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五十年前,熏最终去世了。
染色体的缺陷所导致的疾病,不要说地球,哪怕是科技更为发达的外星球,一样束手无策。
震惊。
恐惧。
怀疑。
混乱。
迷惘。
歇斯底里。
悲伤。
熏走后,反反复复地经历过各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之后,他终于镇定下来,做出了一个即便在今天看来也一样可以被称之为骇人听闻的决定。
人类的克隆,地球人目前仍然做不到的事情,外星人却易如反掌,熏的细胞内部有问题的基因被剔除,接着,按照他的意愿,空出来的部分被嵌入了他自己的基因。

他教给我说的第一个单词,就是他的名字,锦史郎。
父亲、哥哥、叔叔,都不可以叫。
除了锦史郎。
只是锦史郎。
惟有锦史郎。
因为,熏活着的时候,就是一直这样称呼他的,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告诉我,不过,我也知道。

另一方面,他给我取的名字,也是熏。
毕竟,站在生物学的角度,熏是我的双胞胎兄弟,我的体内绝大多数的基因均来源于熏的染色体,而且也拥有着几乎与熏分毫不差的面孔、体型、身高,以及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天,他就一直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如同对待一件脆而易碎的珍宝,甚至煞费苦心地将我安置在一处四季如春的、人间仙境一样美丽的、风景如画的岛屿,把我和人类的社会彻彻底底地隔绝开,使得我不会被任何的人打扰,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能够随心所欲地做一切自己喜欢的事情,宛若一株大自然里的小树苗,沐浴在阳光的照耀、风的吹拂和雨露的滋润之下,一年又一年茁壮地成长着。
我想要什么,都会得到,而他给予我的,都是最好的。
无论何时何地,我的周围始终环绕着一大群佣人、保镖,尽心竭力地保障我的安全,任劳任怨地满足我的需求。
至于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多则三百多天,少则两百多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寸步不离地守候在我的身旁,与我一块玩耍、学习。

多亏了他的照料,曾经不谙世事的我一度有过一段傻瓜一般非常快乐的童年,逍遥、惬意、无忧无虑,每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无一不充满着喜悦,没有烦恼,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事情。
然而,人是要长大的,迟早有一天。
我不可能拒绝这一过程,我终究不是彼得·潘,实际上当我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不可挽回地从小孩子变成了大人。

他是坦诚的,基本上从来不对我隐瞒任何的真相,无论我的事情、熏的事情,或者他自己的事情,只要我问起来,他一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一点一点地理解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生。
老。
病。
死。
生命的绚烂和哀愁。
草地之上消逝的晨露,层层叠叠的灰烬之下那些晦暗不明的、微弱的、行将熄灭的火星,雨过天晴之后的彩虹,被一阵大风吹落一地的一树繁花。
过去。
现在。
我逐渐地明白,为什么他偶尔会在万籁俱寂的子夜故意避开我,一个人长久地伫立于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之中,静默无言。
我逐渐地明白,为什么那一副淡淡的笑容永远透着几分牵强。
我逐渐地明白,为什么那一对深不见底的、漆黑的瞳孔里面一直隐隐约约地埋藏着一缕挥之不去的苦涩。
我逐渐地明白,为什么他注视着我的眼神时而炽热,时而冰冷,时而伤感,变化不定。
我逐渐地明白,为什么他时不时会在天气晴朗的下午刻意支开我,一个人长久地端坐于姹紫嫣红、芬芳馥郁的花丛之中,黯然神伤。
熏。
锦史郎。
我。
我也明白了,我之所以存在的意义、价值,以及他怀着一线希望不顾一切地、固执地试图寄托于我的,希望通过我所寻求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副难以负担的、沉甸甸的重担。
一个人默默地思考了很久之后,我成功地克服了一开始的不知所措,摈除一切不合时宜的杂念,接受了所有的事实,随即做出了一生之中或许是最为重要的一项选择。
背起那样的一副重担,努力地成为真正的、活生生的熏。
绝对不可以辜负他,辜负这个世界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对我唯一的期许,虽然他一次也没有在我的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类似的意愿,我还是读懂了他内心深处真实的、一直被极力地压抑着的渴望。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辛勤的付出,必然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努力了,就一定能够成功。
对于那些不屈不挠的人而言,没有失败这样的事情。
我一度以为上述的一切都是颠扑不破的客观规律,然而,天不遂人愿,事实证明,我错了,错得离谱。

对,是的,我拥有着几乎与熏别无二致的面孔、体型、身高,以及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我的体内绝大多数的基因均来源于熏的染色体,熏是我的双胞胎兄弟,站在生物学的角度。
不过,也仅此而已。
我不是彼得·潘,当然了,我也不是熏,我只是一个低配置版本的赝品,空有一副足以唬人的、以假乱真的皮囊,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尽管我曾经专心致志地琢磨熏的一颦一笑,不厌其烦地倾听熏的声音,尽心竭力地品味熏的书信、手稿、电子邮件、短信息,等等,仔仔细细地记下每一处重要的内容,结果,还是徒劳无功,不管我如何调整面部的肌肉,都没有办法完美地还原出一个属于熏所独有的、亲切的、得体的、合乎礼仪的、温柔得能够将人融化的笑容,更不要说什么气质、风度、智慧和知性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即使我是这么努力地企图抚去锦史郎的悲痛,弥合锦史郎心底的创伤,修补锦史郎破裂的灵魂,代替离开这个世界的熏,在锦史郎的认知之中,化成熏的转世、熏的重生、熏的影子,作为一个已经逝去的生命的延续,承担起那一系列浓烈的、巨大的、深沉的、滂湃的、灼热的、因为熏的死亡而不得不中断以至于始终没有安放之处的、或许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并不能够完完全全地理解的情感,帮助锦史郎在失去最爱的人之后仍然可以找到他本来就应该拥有的幸福,让太阳一般明亮、灿烂、耀眼的笑容重新绽放在他的脸上,让那一对清晨朦胧的雾气里两颗玲珑剔透的青葡萄似的眸子再不会滴下晶莹的泪珠。

不止一次地,我按照他教给我的方法,痛哭流涕地对着好不容易盼到的流星许愿,祈求流星能够将我变得更接近于熏的样子,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程度,又或者,如果可能的话,索性干脆把真正的、如假包换的熏还回来,还给他的锦史郎,使这两个彼此相爱至深的人可以再续前缘,相伴终生,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直到世界末日,直到宇宙的终结,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即使是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遗憾的是,时至今日,也没有一枚流星实现过我的夙愿。

于是,终于有一天,如同战败的士兵,好似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我擅作主张,丢下这个世界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逃走了。
我知道,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做出如此不道德、不负责任的行为。
可是,我别无选择。
我不想继续看着他在我的面前强颜欢笑,不肯释放死死地埋葬在心底的痛苦,我也不想继续看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那一枚镶着一颗钻石的结婚戒指,颤抖着的手指一遍一遍地抚过硕大的钻石,摩挲着刻在内侧的、熏的名字,白皙的面孔浮现出一层浅浅的胭脂色,仿若一朵娇艳欲滴的、鲜嫩的红玫瑰花,又宛如一粒半透明的石榴籽,更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可口的水蜜桃,任凭滚烫的泪水在细腻的、差不多可以用吹弹可破来形容的皮肤上肆意流淌,划成很长的道子,掠过微微地抽搐着的、形状美好的唇角。
每一次,当我亲眼目睹这一幕一幕的画面之际,不,当我仅仅是回忆起这一幕一幕的情景之际,我都难过得无以复加,似乎整个身体都被不计其数锋利、尖锐的钢针刺穿了,痛苦得喘不过气。然而,我也没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那么,剩下的,惟有逃避,惟有远远地躲开。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那一次出走了多久,是三天、五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我只记得,锦史郎派出来寻找我的部下们在顺利地发现我的行踪之后,苦口婆心地对着又一次地准备逃离的我说出的那一番话。
“少爷,快一点回去吧,老爷……恐怕时日无多。”
什么?
五雷轰顶的感觉,大惊之余,我慌忙追问,才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差不多一年以前,锦史郎已经陆陆续续地出现一系列使人担忧的症状,尽管有大批最优秀的、技术最顶级的医生们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治疗,可是,他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端粒的缩短导致的细胞凋亡和衰老,不要说地球,哪怕是科技更为发达的外星球,一样束手无策。
这些,我都一无所知,因为锦史郎没有透露,他刻意地向我隐瞒了自己的状况,而借助于外星人匪夷所思的科学技术,他和熏活着的时候均能够始终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十八岁时的容颜,朝气蓬勃,洋溢着少年特有的青春、活力,甚至自然而然地带着一些稚气未脱的青涩,即使他们的生理机能因为年龄的增长早就大不如前,一年比一年减退,外表也看不出一丁点的破绽,正是由于这样的缘故,绝大多数的时候,我往往会下意识地忽略锦史郎真正的年龄,忽略他在我成为一枚健康的、合格的胚胎之前,就已然不可逆转地步入了迟暮之年。

“锦史郎!”
憔悴。
苍白。
孱弱。
看不到半分血色的、消瘦的面孔。
凹陷的双颊。
不!
一尘不染的床单白得刺眼,心脏的部位一阵剧烈的痉挛。
“熏。”
轻轻地呼唤着这个名字,我的锦史郎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纤长而枯干的手指以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动作穿过我的刘海,爱怜地触碰着我的前额,那一双最上等的绿宝石一般澄澈、闪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脸庞,饱含着满满的依恋,犹若一位深深地沉浸于恋爱之中的少女。
对不起。
我的鼻腔酸楚,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酝酿着道歉的句子,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并不是你的错,好……好孩子,不需要责怪……责怪……自己,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以后一定要……为自己而活,完完全全地忘了我们,就像……小的时候一样,做一切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一切自己喜欢的地方,自由自在、无牵无挂。”
紧接着,我尚未来得及回应他的嘱托,死亡的晦气就迫不及待地蔓延上了那一张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仍然年轻而稚嫩的、眉目俊秀的面孔。
我的世界一片混乱,从来不曾有过的恐惧仿佛一张巨大的渔网,顷刻之间将我笼罩,生平第一回,我那么清晰地意识到,他走了,永远,一辈子,无法改变,不可挽回,一度同我分开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七十二个小时的人,自这一刻,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我余下来的生命里,不复再见。

大概四个多小时之后,太阳会升起,崭新的一天会开始,而此时此刻,繁星仍然璀璨,不知疲倦地点缀着宝石蓝色的天幕,我凝望着它们,做出了一生之中或许是第二重要的一项选择。
太阳不是我的,我要离开了,要踏上我的归途。
自超过二十米的高度坠落下来,今夜,我也有可能化作一枚转瞬即逝的流星。
晚安。
同我的锦史郎呆在一起,就是最我喜欢的事情,我的锦史郎所在的地方,就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有锦史郎,才有我,我的生命是锦史郎所赋予的,锦史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锦史郎需要,我的存在才有价值,失去了锦史郎的世界,与我而言,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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